2009年9月30日星期三

10月5日,為氣候正義大團結!

亞洲人民氣候正義團結聯盟
聲明書
2009/09/29

我們─亞洲人民氣候正義團結聯盟(Asian Peoples Solidarity for Climate Justice),因為一個史無前例的衝突,而聚集在泰國曼谷表達我們的立場。這是一個與資源有關的衝突,一個因為任意消耗資源以牟取暴利與沉溺於消費所造成的衝突;這是一個讓私人利益主導並支配公共利益的衝突。

這個衝突所造成的嚴峻結果之一,是全球暖化和它對地球的影響,包括:海平面上升、嚴重乾旱造成的大量環境難民,以及日益頻繁與嚴重的極端氣候事件。在我們說話的同時,這些衝擊才剛要開始呈現出來。由於全世界所面對的環境災害與全球經濟與金融體系密不可分,因此,氣候變遷的影響,也包括了經濟的快速解體、工作機會的流逝與生計的崩潰。

除非公平與正義的呼聲在此衝突中勝出,否則全球規模的人權侵害以及所有生態系統的崩壞,將會繼續,而且更為惡化。

我們─亞洲人民氣候正義團結聯盟相信,要解決氣候危機,就必須要進行全球體系─經濟、政治與社會文化的基本轉型。除了全球轉型。為了防止氣候危機造成災難性與無法回復性的結果,在目前有限的時間條件下,加速徹底的社會轉型過程極為迫切。這個過程包含如何迫使各國政府對氣候正義採取行動。

這是我們今天聚集在泰國曼谷的原因。

我們─亞洲人民氣候正義團結聯盟,是由亞洲各國處於邊緣與最脆弱的草根社群所組成,包括女性、原住民族、漁民和海岸社群、農民與鄉村社群、森林社群、正規及非正規勞工、移民與氣候難民、年輕人、都市貧民及其它。

我們將在10月5日,於曼谷街頭遊行,並提出以下幾項迫切的訴求:

1 已開發(北方)國家,需要全額賠償它們賒欠發展中國家的生態債與氣候債。賠償必須是無條件的資金給付,以及不受智慧財產權限制的適切科技及環境友善技術之轉讓,讓南方國家人民能夠應對氣候變遷的衝擊。

2 已開發(北方)國家需要在其國內執行深度的、嚴格的溫室氣體排放減量政策。

3 南方國家有追求發展的權利,並且透過一個在生態上健全的、正義、民主、且免於新殖民主義枷鎖的機制,來滿足其人民的需求。

4 拒絕如地球工程(geoengineering)的科技解方,拒絕造成以下事項的錯誤解案:侵犯原住民族、女性與其他邊緣群體的權利;削弱生態平衡的能力且無助於溫室氣體的減量;允許北方政府推卸他們在氣候變遷上的責任;為私人企業藉由氣候危機獲利與精英對自然資源更強大的控制鋪路。

5 終止加劇氣候變遷的國際金融機構政策、活動與計畫。阻止國際金融機構成為處理氣候危機的主要機制,特別是世界銀行與區域發展銀行。

6 取消對南方國家所有的非法債權,這是作為正義的表現,也是讓南方國家有能力處理經濟與氣候危機的重要步驟。

7 終結會持續對環境與當地社會經濟體系進行破壞性開發、阻礙氣候正義之實現,以及讓人民更容易受害的貿易協定。

8 在所有處理氣候危機的過程與計畫中,承認並履行原住民族、勞工、農民與漁民、森林聚落、女性、年輕人與其他邊緣群體的基本權利。

我們呼籲南方與北方國家的所有民眾,一起加入我們爭取氣候正義的行動。

2009年9月17日星期四

[轉載]氣候變遷下掌控水資源 飲料大廠犯眾怒

文/Martinne Geller 刊於路透社 2009年6月16日
編譯/游宜樺 刊於經濟日報(台灣) 2009年6月24日

地球上的水資源愈來愈稀少,人們不僅開始憂慮未來水價可能飆高,也擔心飲料業者為取得穩定供應的廉價用水,會想盡辦法掌控水源,成為「水霸」。因此,近年來生產瓶裝水的國際飲料大廠,經常成為當地居民或環保團體抵制的對象。

在紐約市的高級義大利餐廳Del Posto,饕客可以大啖130美元的鱸魚佐茴香甜椒主菜,也可享用每瓶3,600美元的Dom Perignon頂級香檳,卻無法喝到沛綠亞 (Perrier)或其他牌子的瓶裝礦泉水,原因是餐廳全面禁用。

可口可樂 印度到處碰壁

這家常可看到名流光顧的義大利餐廳,與舊金山、紐約市等地的許多餐廳同業一樣,都已全面杯葛瓶裝水,原因是礦泉水公司被指控霸佔或浪費水資源,形象大壞,成為眾矢之的。

Del Rosto餐廳老闆巴斯提尼奇說:「我們堅持使用本地水理由很明顯,大家也沒話說。瓶裝水必須包裝、運輸,加上全球運來運去,使用這些水實在愚蠢。」

可口可樂公司在南印度喀拉拉市(Kerala)的一座工廠,因當地乾旱缺水無法運作被迫關廠,招致眾多批評,指責該公司把當地水源「吸乾抹盡」。可口可樂堅稱乾旱並不是他們造成的,但仍然無法平息眾怒,全球抗議杯葛行動從英國串聯到北美,連與該公司合作長達半世紀的麻省史密斯大學,也決定在新合約競標中把可口可樂排除在外。

可口可樂公司全球水資源管理部門經理科區表示:「我們在當地失去的是營運的社會許可。」印度許多社區也陸續發起運動,要把可口可樂一腳踢出去。

環保殺手 負面觀感成形
環保隱憂讓向來獲利可觀的瓶裝水及飲料大廠,如可口可樂、雀巢、百事可樂與SABMiller等公司的銷售遭侵蝕,但他們更擔心在消費者心中留下環保殺手的負面感觀。

在Arnhold & S. Bleichroeder管理全球飲料基金的迪克森表示:「水是新世代的石油。」據估計,目前全世界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缺水陰影中,2025年很可能增加至三分之二。

水價目前雖然相對偏低,但情況已經逐漸改觀。為了保護水資源並鼓勵節約與再生回收,世界許多地區已經開始制定新的水價機制,歐盟計畫2010年起開始對用水課稅。

全球供水目前約有七成使用在農業上,工業用水則佔兩成,但仰賴農業的工業,從肉品工廠到牛仔褲公司,須面對的問題絕對不只是自己的用水量。

SABMiller公司與可口可樂、百事可樂等大廠,近來開始統計水足跡(Water Footprint),結果發現如果把整個產品供應鏈用水量加起來,是飲料公司本身用水的34倍。

雀巢公司 加州設廠觸礁
以SABMiller公司為例,工廠每生產1公升啤酒,直接要耗用4.5公升的水,乘以34後,每公升啤酒的水足跡等於153 公升。依此公式計算,SABMiller去年全球生產啤酒的水足跡,高達8.4兆公升,這個數量大約是冰島全國2004年用水量的兩倍!

水資源與環保意識高漲,也使國際飲料大廠動輒得咎,例如,雀巢公司2003年原本打算在加州的麥克勞(McCloud)市興建一座瓶裝工廠,但在當地居民與環保團體的抗議反對下,全案已經觸礁。當地居民不但擔心工廠對環境可能帶來的衝擊,更害怕雀巢會就此霸佔當地寶貴的水資源。

雀巢隨後雖然很有誠意,願意展開為期三年的水資源與環保評估,但該公司北美執行長傑佛瑞(Kim Jeffery)悲觀認為,工廠興建之日仍然遙遙無期。他說:「說到底,如果居民不想我們在當地出現,我們不會硬來。」

Bevmark企業顧問公司總裁皮爾科表示,有關環保等敏感議題,企業的作為是否迎合消費者的想法,極為關鍵,原因是市場極為擁擠,消費者一旦不再捧場,就很難把他們找回來。他說:「與消費者作對,你就玩完了。」

[轉載]水權自由交易 智利小鎮乾涸凋敝

位於智利北部一個地球上最乾涸的城鎮,僅有的水源都通過管道吸出去了。 ©紐約時報
位於智利北部一個地球上最乾涸的城鎮,僅有的水源都通過管道吸出去了。 ©紐約時報

文/ALEXEI BARRIONUEVO 刊於紐約時報 2009年3月14日
譯/夏嘉玲 刊於聯合報(台灣) 2009年3月24日

過去40年間,被記錄為地球上最乾燥的智利小鎮基亞瓜,居民偶爾瞥見遠方山麓上有雨滴。雨滴不曾落到地面,在空中就如海市蜃樓般蒸發。

基亞瓜鎮的水是用卡車運進來的。居民說,礦業公司已污染了他們的河流和收購了水權。 ©紐約時報小鎮曾有條河,流入阿塔卡馬沙漠一處綠洲。但居民說,礦業公司已汙染並買走大部分水權,以致這條河每年好幾個月只是涓滴細流,沒什麼用。

基亞瓜是被智利日益激烈的水資源戰爭吞沒的諸多小鎮之一。專家說,智利買賣水權制度比任何地方開放。智利水權是私有財產,而非公共資源,在政府幾乎不管也不保護環境下,水權可像商品交易。

某些地區私有水權過度集中,西班牙電力業者Endesa公司買下南部一大片區域8成水權,輿論大嘩。在北部,農產品製造業者正和礦產業者競相抽取河水,接通越來越少的水源,導致基亞瓜等小鎮乾涸凋敝。

種過農作物並在流經基亞瓜的洛阿河捕蝦的79歲老人巴托洛梅‧維森泰洛說:「我們似乎諸事不順。」

當地目前人口是不到20年前的五分之一左右,很多人走了,他是留下來的約120人之一。

某些經濟學家盛讚1981年軍事獨裁期間建立的智利水權交易制,是分配水資源發揮最大經濟用途的自由市場效率模範。

但其他學者和環保人士主張,智利這項制度將無以為繼,因為促成投機買賣、危害環境,使小眾利益遭智利礦業等強大力量排擠。

「智利模式朝不管制的方向發展太過了,」亞利桑納大學的智利水市場專家卡爾‧鮑爾說:「沒有考慮到公共利益。」

水資源短缺之虞危及藉銅、水果和魚類等自然資源擴張的智利經濟,這些資源全要用到水。

智利公共工程部水資源部門主管羅德里哥‧懷斯納說:「我們正面臨能否任意以現有水量繼續發展的兩難。」他說:「在這個有全球最乾燥沙漠的國家,對如何因應生產資源,包括全球最大銅礦藏量的挑戰缺乏政治共識。」

金氏世界紀錄把基亞瓜列為地球上最乾旱的地方。1940年,當時人口還有800,而現在則只有120人生活。 ©紐約時報基亞瓜有37年被金氏世界紀錄列為「最乾燥的地方」,但過去曾因洛阿河繁盛過,1940年代前,人口曾達800人。智利大學地理學家勞歐‧莫利納說,1987年,軍政府把該鎮供水減少逾三分之二後,榮景開始衰退。但1997和2000年出現重大打擊,當年夏季重要關頭的幾個月發生兩起汙染事件,河水無法灌溉農作物或給牲口喝。

一位教授所做的初步研究結果是,1997年汙染可能來自智利國有銅業公司Codelco旗下一個銅礦。智利政府後來請來德國專家,他們說汙染是自然因素造成。

智利農業部地方農業家畜服務處在2000年駁斥德國專家的結論,報告指人是罪魁禍首,而非自然。Codelco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但爭論大致上限於理論,因為沒有合適的水種農作物,居民沒理由繼續抗拒外界試圖買他們鎮的水權。Soquimich或S.Q.M.礦業公司最後買了基亞瓜約75%水權。

77歲的阿雷杭德羅‧桑契茲用手杖指向一塊他種過玉米和紫花苜蓿、現已枯乾寸草不生的田說:「基亞瓜再也撐不了多久了。」

在殘酷的轉變下,基亞瓜現在只能靠部分由Codelco和Soquimich公司資助的卡車天天送水活下去。

有些居民還是很堅定。基亞瓜的艾馬拉印地安人酋長維克多‧帕拉培是鎮上最大餐館老闆,他仍夢想吸引觀光客參觀基亞瓜鎮上和四周108個隕石坑。他的姊妹葛蘿莉亞也頗以基亞瓜的歷史地位為榮。「要能活在世上最乾涸的地方且歷經一切的人必須能屈能伸,百折不撓,」她說:「我們不會輕言放棄。」

2009年9月8日星期二

氣候變遷下全球水權的私有化

(編按:氣候變遷的危機下,洪水旱災頻繁,水源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有專家曾預言,水將會是未來的石油,因為有價有市。企業看準了地球暖化的時機,以『私營化可以改善供水服務』為號召,在全球大張旗鼓佔據水源,又或者大肆建造瓶裝水廠,牟取暴利。這個趨勢正逐步蠶食各地公營的供水機構,機構員工、用水者和我們的地球環境,將會面對什麼樣的不公義?本文將作詳盡介紹。)

文/Frank Joseph Smecker
譯/全球化監察翻譯志工
來源/Toward Freedom Journal網站 2009年6月11日

「在眾多自然資源當中,水已成為了最寶貴一種。目前,地球大部分表面都被海水覆蓋著,而當中淡水正正是我們所需要。但奇怪而矛盾的是,地表上未動用的水,大部分都因為含鹽量太高,而不能用來作建築、工業,或供人類消耗。故此,世界大部分的人口,正面對著嚴重缺乏水源的問題,又或是將會面臨這個危機。」——瑞秋.卡森(Rachel Carson 譯者按:瑞秋.卡森為《寂靜的春天》的作者。)

綜觀全世界,可供飲用水源的缺乏,正變成嚴峻的問題。像「水會是下一種石油」及「水井漸漸乾了」的警告,已滲透到全球新聞語匯之中。江河與溪流逐漸 消失;集水區或地下水層的枯竭和挪乾在全球不斷湧現。若我們嘗試找出可飲用水枯竭、河流寂靜下來的的原因,我們會發現,這些可怕的現象並非由單一的原因造成。全球暖化、工業化的生產模式、水壩的建設,以及水務私營化,都會導致水源的缺乏。

地球上的淡水,只佔全世界總水量的2.5%。當中,不少的淡水結成了冰和雪,故實際只有約1%的水可供人類使用。而人類的耗水量的增幅,卻是全球人口增長的兩倍。

我們常常聽說,人類已經超越了地球的承載能力(又或者說:我們即將就要面對文明的災難性結局),而水作為一種有限的資源的耗用,隨著人口增長而惡化至危險的程度。沒錯,我們正漸漸接近甚至超過地球的承載能力,地球已無法繼續讓這麼多人以目前的方式生活下去。但當任何人細心探究過文明、農業及資本主義的綜合情況,就會深深明白到人口的急速增長,是受到前述的社會方程式所束縛。其實,將水源缺乏歸咎於人口增長,不過是偷換概念。人類所用的水,90%是用於工業上,而其中的70%,都用於大規模的農業及集約式禽畜飼殖法。如果當初主流的經濟模式能夠轉變,而不是那種擴及到全球、將資源引導至生產者而不是社群的模式,我們可用的水量將會大大降低。如果社區規模的項目及嚴格的環保政策得以落實,限制我們的經濟行為,筆者深信數十億人將不會面對這樣嚴峻的、缺乏食水的苦況。然而,在一個由自由市場理論深深影響著主流的經濟操作的世界裏,水務私營化卻被標示為解決各種困難的靈單妙藥。

像「藍金」這樣的形容詞,正好用來描述水源鼓動了許多企業,悉力將水源私營化。在筆者所住的佛蒙特州(Vermont),就聽到很多關於水務私營化 或商業化的爭議。仿如雨後春荀一樣,私營的瓶裝水業務,也乍現於佛蒙特各處未受污染的清泉附近。這些大企業建立機構,意圖將屬於本州的淡水,從古老的泉眼 盛走,並變成商品。

丹尼爾.安東諾維奇(Daniel Antonovich)是新澤西洲的居民、東蒙特佩利爾(East Montpelier 譯者按:蒙特佩利爾是佛蒙特州的首府)的地主,以及蒙特佩利爾泉水公司(Montpelier Spring Water Company)的行政人員。2007年5月,他主動帶領公司,聯絡與東蒙特佩利爾的遴選委員會。

安東諾維奇構思建築一條地底水管,將水由東蒙特佩利爾送到數里外,位於蒙特佩利爾內、美國二號公路(U.S. Highway 2)旁的瓶裝水廠(還有待建立)。在這裡,水會被注入瓶、封蓋,準備付運及販售。

看到這項目之後,很多市民懷疑這家「蒙特佩利爾泉水公司」,會否步其他公司後塵,日後被賣給更大的公司,並擴大瓶裝水業務。這情況已發生佛蒙特州藍道夫市(Randolph, Vermont)的佛蒙特純淨(Vermont Pure)身上:大型的瓶裝水公司清源(ClearSource)買入了他們。

清源早已有違反規定,以及超出污水排放限額的前科。根據許可,清源的污水排放量的上限為每日2960加侖。目前,「清源」每日排出8000加侖污水,儘管比幾年前的23000加侖改善了不少,但仍然遠遠地超額。從道義上講,任何公司如果不能忍受管理當局命令,他們便要將廢物排放量降至零,以應付關注的市民。

根據他們的許可,每天來回清源工廠的車輛,須保持少於120架次。清源的行政總裁謝爾.蘭特(Jay Land)聲稱,如果突然要公司跟從這些指引,「結果是工廠將會馬上要作大幅度裁員」,並且「我要告訴僱員,如果他們要回家吃飯,那他們就要乾脆留在家 裏……但我不會對留在工廠裏的人這樣講。」好啊!蘭特,可有想過鼓勵員工載同事上班,或要讓你們的員工自備午餐?

2007年10月,加拿大最重要的「私人商標瓶裝水公司」冰河泉水(Ice River Springs)宣布,他們將會在美國開設兩家瓶裝水廠,其中一間會建於新罕布什爾州、接近佛蒙特州邊界的克萊蒙(Claremont)。這家公司還宣 佈,百分之七十五的水源將會取自佛蒙特州內的斯托克橋(Stockbridge),而其餘的會來自Claremont市的政供水系統。同時,工廠亦會生產 塑料水瓶。

根據北極星研究所網站(polarisinstitute.org)的一篇名為《冰河泉水/水產養殖場93號》(“Ice River Springs/Aquafarms 93 Exposed”)的文章,「…公司在亟需經濟發展及工作機會的鄉郊社區設廠…」與「…冰河泉水」(Ice River Springs)資助壓力團體,向政客施壓,以推動對有利增加公司利潤的政策」筆者認為所有其他水務私營化的不公義,被國際貨幣基金(IMF)、世界銀行 (World Bank),與及跨國財團如雀巢、貝希爾特(Bechtel)、蘇伊士(Suez)及可口可樂等等所認許,並在全球,包括貝里斯(Belize)、 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佐治亞州的阿特蘭大市(Atlanta, Georgia)、馬尼拉、玻利維亞的科恰班巴省(Cochabamba, Bolivia)、雅加達、南非的奈斯普魯市(Nelspruit, South Africa)以及英國等地發生。文章接著揭露冰河泉水在北卡羅萊納州(North Carolina)的摩根頓(Morganton)也設立工廠。摩根頓正承受著有紀錄以來最乾旱的天氣,但公司卻沒有縮減生產,而且也似乎打算這樣做。

佛蒙特州淡水的私營化及商業化的加劇,正是全世界更大規模、集體奪取淡水控制權的潮流的縮影。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全世界超過12億人未能得到乾淨的飲用水,此外約有25億人未能得到「足夠的公共衛生服務」。每年,有超過500萬名兒童, 大部分在非洲及亞洲,死於可避免的、與食水有關的疾病。以下國家有大量的人口,只能使用受污染的食水:蘇丹:1230萬人;委內瑞拉:500萬人;津巴布韋:270萬人;突尼西亞:210萬人;古巴:120萬人。

水務私營化的支持者指出,在有數以百萬計極端貧窮人口的發展中國家,水務私營化是必要的,並且將會讓很多本來得不到乾淨的水來飲用或清潔的人,都得到乾淨食水。不過,很多人認為這些國家未準備好談判,最終只會由窮人承擔所增加的費用。接下來的資料,將會進一步支持後一種意見。

1999年,玻利維亞人民並不是自願將水務私營化——他們是被迫的。貝希爾特的子公司Aguas del Tunari,進入玻利維亞市場,強行提出四年的合約,要將該國大部分的水務私營化。不久,窮人的水費增至原來的兩倍,然後是三倍。私人投資正是依靠著市場所決定的價格。

因為合約太嚴厲,科恰班巴省街頭爆發了抗議,人民要求馬上終止水務合約。抗議事件導致當局要用戒嚴令,來保障公司的合約;而戒嚴令最後更導致一名少年死亡,逾百人受傷。近年,玻利維亞人民發動了多次騷動,反抗水務私營化。最後,人民獲得勝利,貝希爾特的合約終於被撤消。

截至2000年底,全世界超過93個國家私營化他們部分的供水或污水處理服務。負責的公司規模越大,管控範圍就越大。根據能源探索與研究基金會 (Energy Probe Research Foundation)的Elizabeth Brubaker的研究,從最大範圍而言,私人水務公司在全球建造、擁有、經營的供水系統,獲取了300億美元的收入——這還未計算銷售瓶裝水的收入。大 部分的資金並不會回流到社區,而是傳送到跨國企業。

最大的水務私營化參與者,是兩家法資的跨國企業:威立雅環境(Veolia Environment 由傳媒集團威望迪(Vivendi)擁有);以及蘇伊士里昂水務(Suez Lyonnaise des Eaux),其食水及污水生意由子公司Ondeo經營。這兩家公司在120個國家投資水務項目,供水予約1億人。單是蘇伊士,便活躍於100個國家,並成 為美國第二大的市政服務的監督者——僅次於美國水務公司(American Water Works)。

1993年,蘇伊士與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市完成了一項私營化協議(並受到世界銀行稱許)。多年後,結果是:消費者的水費大幅增加;超過95%的生活污水被倒入拉普拉塔河(Rio del Plata river)。這只是其中兩件而已。1998年,佐治亞州的阿特蘭大市與蘇伊士的子公司聯合水務(United Water)簽署了一項20年期,共值4.28億美元的合約。結果呢?排污費大幅增加,增幅達每年12%。根據『公共市民』組織(Public Citizen)的報告,該公司還收取了「額外3,760萬美元,包括附加服務的授權費、資本修理費,及保養成本。」阿特蘭大的居民支付了這些費用中的 1600萬美元。他們還額外付出了100萬美元,僱用調查機構去檢視聯合水務的報告,發現報告疑點重重。實在多麼的貪婪——彷彿販賣人民的食水還未夠邪惡那般。

其他國家方面,英國早在1980年代末已開始使用大型的私人供水系統。一份1994年的研究揭示,大部分市區的污水處理費不斷上升。而根據公共市民 於1998年的報告,「英國的幾家主要的水公司,分別是排第二、第三及第四位的污染排放者。」及「……於1989至1997年間,10家水務公司合共被檢 控了260次。」

其他水務私營化的可見影響包括:不合規格的水質保護措施;對河流下游的生物所造成的生態損害;公眾喪失對水源的擁有權以及享用食水的權利;污水問題及生態影響的信息不公開;資產從當地社區轉移到跨國財團。

不管那些公司怎樣宣稱(而其錯誤是毋庸置疑的),水務私營化也大大增加了供水的價格。根據「食物與水監督組織」的網站 (foodandwaterwatch.org),「國際大企業投資在供水服務,往往可以預期會得到20%至30%的額外利潤……2006年,根據威立雅 的周年報告,該公司合共得到淨收入7.59億歐元(近11.2億美元)。此外,威立雅總收入的35%來自食水,其中10%來自北美。」以及「同年,蘇伊士 經營收入的毛額達70.83億歐元(近103.8億美元),而萊茵集團(RWE 譯者按:萊茵集團為德國能源公司),淨收入為38.47億歐元(差不多達 56.6億美元)。萊茵集團的未計利息、稅項、折舊及攤銷前的盈利當中,大約有6.89億歐元(10.2億美元)來自食水的部門。這部門正是美國的食水供 應者──美國水務公司。

所有這些資金,都從社區溜進了持股人的口袋裏。基本上,沒有一個水務私營化的案例,是會對社區民眾有益處的。《水的革命》(The Water Revolution) 的編輯Kendra Okonski發現:「今日最貧窮的國家,政府拖長了食水短缺的問題,令人民及環境均受傷害。他們未能為窮人供水,但就大量補貼既得利益者,例如大地主的用水。」

因食水問題而引起的衝突也不斷浮現。在底格里斯河及幼發拉底河的兩河流域,伊朗、伊拉克及敍利亞也面臨種種問題。早在1974年,伊拉克動員軍隊到 敍利亞邊境,威脅要破壞敍利亞在幼發拉底河上的奧托克(al Thawra)水壩。在印度方面,阿蘭達蒂.羅伊(Arundhati Roy 譯者按:羅伊是印度裔女作家,2004年悉尼和平奬得主)斷言:「…過去五十年間,僅印度一國的大水壩,就令3300萬人被迫遷居。」而根據世界銀行的「〈水資源戰略〉」(“Water Resources Strategy”),世界銀行將會繼續贊助水壩的建設。

1992年,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曾就多瑙河的支流及水壩建設問題的爭議,訴訟至聯合國國際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其他的爭議包括南北韓,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埃及與埃塞俄比亞等等。

水壩不論大小,都會破壞整個河岸的生態系統,干擾沈積物的流動及魚群,以及迫使人民遷離他們的社區。他們不得不走。在美國本土,共有75000座水壩,大部分都已無法運作。如果我們要每天拆卸一座水壩,也要215年才拆完。目前,三文魚、硬頭鱒(steelhead)及鮭鱒魚(trout)漸漸消 失。對於銀鱒(Coho salmon)而言,大災難亦早已展開。

關於氣侯變化及其後期的效應對世界各大水系的影響。據多份報告,暖化的氣候將導致喜馬拉雅山的冰川,可能早至2035年便消失。這些冰川是亞洲最大 的河流的源頭,當中包括恆河、印度河、雅魯藏布江、長江、瀾滄江-湄公河、怒江-薩爾溫江及黃河。約24億人住在這些從喜馬拉雅山流出的江河盆地上。更令 人不安的是,人民對於可能會因冰川溶化而遭受水淹,以及神聖的冰川會隨之消失,均一無所知。

澳洲同樣將會在不久的將來,面臨這種絕望的境況。由於長年的乾旱,佔全國農作物產量40%的墨累達令河流域(Murray-Darling basin)生態受到嚴重破壞。環保工作者提姆.富蘭納瑞(Tim Flannery)認為,除非出現重大的轉變,否則柏斯將會成為全世界首個「鬼都會」——因為幾乎完全沒有水源供給市民。

不久前,我與隸屬佛蒙特人清潔環境組織(VCE)的環保工作者安妮特.史密斯(Annette Smith),談過水務私營化的問題,以及該受譴責的瓶裝水業。她向我解釋:「商業的瓶裝水公司大量截取水源的做法,會收縮河道,並會改變魚類賴以維持生 命循環的水溫,並會耗盡砂含水層及其毗鄰的水源。

「此外,其影響遠不止於所截取的水源。」安尼特解釋:「塑料瓶也會破壞環境。例如,塑料瓶含有鄰苯二甲酸鹽(phthalates)。這是加入塑料中,用來增加其彈性的化學物質。鄰苯二甲酸鹽會破壞器官、干擾賀爾蒙活動,及令生物誕下有缺陷的後代。」

塑料是聚合物,有著複雜的分子結構。當塑料被棄置到垃圾掩埋場後,須經以數千年計的時間才會被分解。在美國,每天大約有6000至7000萬個塑料瓶被丟棄。

工業化生產塑料瓶的程序也甚為複雜。每造一個塑料瓶,便要用近2公升的水。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的數字,完整地而扼要地剖析了瓶裝水業耗用資源的份量:「每年美國所用塑料瓶,由150萬桶原油製成。這足夠供十萬輛私家車一整年的用量。(又或者節省下來,免得我們的軍隊要跑去干涉中東事務。)在運送瓶裝水往世界各地途中,會排放千噸計的溫室氣體。只有23%的塑料瓶會被回收,換言之 其餘約5200萬個塑料瓶最終會被填埋,或隨處棄置。

你知道嗎?太平洋裏有個垃圾漩渦,比美國本土還要大;而且以重量計,塑料比海魚或海草還多。浮游植物群落的數量正大幅度減少。鯨魚的數量也同樣。

這是我所知道的:當人們生產塑料時,水瀨卻被六罐裝啤酒上的聚乙稀膠環噎住;當人們購買塑料時,尼龍網卻扼住了大海鷗;當人們將塑料丟棄進地基和海洋裏時,玩具車在海龜肚皮裏卡住——這些動物都被一一殺害。海島被沖上岸,奄奄一息,他們的腹部肚皮被塑料壓著。鯨魚也一樣,死於海岸上,解剖顯示,牠們 的腹部裏滿是塑料。

我們都知道,全球暖化是由溫室氣體排放導致。發展瓶裝水業顯然不會對這個問題有幫助。我很有興趣知道安妮特怎樣看全球暖化對水層的影響。她的回應是尖銳的:「乾旱就是平衡的方法。你可以去抽取水源,而且看起來好像沒甚麼影響。但乾旱可以令一處本來僅僅夠水用的地方,變成完全沒有水。」我漸漸看到其中 的反諷之處。就像流行曲裏也有唱道:「你總不會想念水,除非水井乾了。」(“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til your well runs dry.” 譯者按:這是英國歌手克雷格.大衛 (Craig David)主唱歌曲的歌名)

安妮特也跟我分享了其他寶貴的資料。她參加了2003年在紐約州北部的歐木茄學院(Omega Institute)所舉行、討論地球淡水資源狀況的學術會議。會議參加者包括很多受敬重的思想家,例如陶德(Todd)、羅伯.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拉爾夫.納德(Ralph Nader)、薇諾娜.荷特(Winona Hauter)、莫德.巴羅(Maude Barlow),及多產的中間偏左派作家,可克派翠克‧塞爾(Kirkpatrick Sale)。安妮特深受塞爾影響,因此她附上了塞爾在會後所寫的文字。我認同安妮特,故謹此摘錄以下一段文字:

「在人類(及非人類)所面對的各種社會及自然危機當中,水源危機無論對於我們的生存抑或我們的地球,都是至關重要。沒有地區可以免於受這次危機的衝 擊。而它也觸及到生活的無一個層面的,從兒童的健康,到各國能否確保人民可享用足夠的食糧。水的供應正在下降,而需求卻大幅度上升,到了不可持續的幅 度。」

約翰.渥特斯(John Walters)去年在《蒙特佩利爾之橋》(Montpelier's The Bridge)撰寫的一篇文章中,回應了蒙特佩利爾泉水公司的項目:「……懷疑的人士擁護一項宣言,當中要求三年期內暫緩任何在東蒙特佩利爾大規模取水的 行為——任何超過每天10000加侖的計劃。」

宣言最初是由東蒙特佩利爾居民卡洛琳.夏彼洛(Carolyn Shapiro)單獨發起。兩年前,她透過當地報章,獲悉蒙特佩利爾泉水公司的計劃。該報導「關於一家初開業的水務公司,向蒙特佩利爾市議會,要求准予在 市內的行人道進行工程。」她怒斥遴選委員會:「沒有知會公眾有關該公司的申請進入本市的事;而當我向遴選委員會遞交一份獲60名東蒙特佩爾皮特居民簽署的 宣言時,卻連透過獲取更多資訊的機會都得不到沒有。」

後來,由於公眾關注該宣言,故依據法例15條,東蒙特佩利爾的市鎮會議(town meeting)在於2008年3月4日召開。市鎮的食水經理,迪安.亨吉斯(Dean Hedges),反對暫緩抽水的議案,宣稱:「州立自然資源局及法令250號的批准,加上環境保護局的監督,已經足夠保護市鎮的水源。」將問題交由州政府 單獨及依法處理,似乎不是最好的方案。因為,傾向於企業的壓力團體,對政客的影響力甚大。此外,我記得安尼特說過:「那條關於乾淨水的法令,要求零排污, 但我們的州當局根本沒有執行。有一次,有個佛蒙特州的檢察官告訴我,污染在你所管轄的範圍內的地下水是合法的;我私下問過另一名檢察官,他卻說那是不合法 的。」

在市鎮會議上,Paul Earlbaum提議修訂暫緩令,斷言遴選委員會及計劃當局應「採取各種必要的步驟,以實施……3年另加3星期的禁止抽水期……讓公眾有足夠時間搜習資 料。」會議很快便結束了,修訂案也獲通過。事實證明,市民的聲音不但響亮,而且也很有效。公眾似乎也了解到這不僅僅是一次與私人企業的對抗——這同時也為 了保護佛蒙特州潔淨的水土。

受東蒙特佩利爾的勝利所鼓動,佛蒙特州自然資源委員會(Vermont Natural Resources Council)推動立法,要求讓佛蒙特州的地下水也被檢察及受到保護。這項行動相當成功,得到了廣泛的回應,而《紐約時報》也作了專題報導。

然而,在世界各地,圍繞水源使用權的問題仍然嚴重,亟待關注。由於過度抽取地下水,墨西哥城沉降了30尺。停止超採地下水變成必要的工作,因為他們的位置比地下水面要低超過50%。相同的狀況也出現在中國的北京和上海,以及印度許多區域、非洲及南半球。

1970年至2000年間,由於供水計劃及農業發展而砍伐大量林木,幾乎所有馬達加斯加(Madagasca)高地的植物都消失了,將生物圈變為荒野,並造成了廣泛的水土流失,充滿泥土的河流變成了紅色;生態系統嚴重受損,許多物種被推至瀕臨滅絕的邊緣;此外,還有淡水的損失,以及珊瑚礁的異變。

我們聽說這些問題是因全球人口增長自然引起的。但真相卻是:這是社會制度的結果。人類90%的用水,是用於產業化的農業生產,以及將自然資源商品化,包括工業化的消費品生產程序及能源。人口增長對淡水消失所要付的責任,遠不如資本主義,及工業文明所要付的那麼大。(這是不言而喻:城市裏絕沒有乾淨 的淡水來源——若加了氟化物的話另當別論。想知道為何如此,去家品店買些老鼠藥,細閱其成份——其成份只有一種:氟化鈉。)

如果我們要保護淡水資源,我們急需做的,是馬上改變我們的生產模式。世界各地的水壩都必須拆除——要用盡各種方法,馬上進行。水不應該再被視為財富的催化劑。換言之,不要再生產商業化的瓶裝水。

美國本土的每條河流、小溪和小河,都受到致癌物嚴重污染。約有4100萬美國人飲用著含有化學物質的水——印度的水源中化學物污染程度,更比美國還要高150倍。我們這樣濫用水土資源和淡水,背後有很多不同原因;但若我們要避免情況再惡化下去,就要馬上行動。我們需要有像去年東蒙特佩利爾居民的決心,而且這次要達到全球的規模。

2000年4月,經過多個星期的公民抗命及強烈抗議,玻利維亞總統在公眾的壓力下,取消了原與Aguas del Tunari簽訂的、為期40年的水務私營化合約。這次勝利顯示,只要我們集合聲音和力量,社區的決策便能夠合乎我們的利益,保護自然世界——尤其是淡水。


[轉載]氣候變化,東非人嚴酷的現實

(編按:在氣候變遷的年代,有兩類國家面臨最大危機,一類是貧窮國家,因為他們沒有經濟能力防禦災害,主要都是非洲、拉丁美洲、南亞和太平洋島國,另一類則是低估災害嚴重性的國家,沒有做好防災準備,專家說台灣是後一類,如果能及時投入資源防災,就可以避免災害擴大,但是對於前一類國家,我們可以對他們做什麼呢?以下文章介紹了這類國家的情況。)

來源:英國衛報 2009年9月3日
文/ John Vidal 譯/譯言 (《世界各地的發展故事》部落格)

上個星期,在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邊境附近的一塊乾旱、遍布石子的土地上,我們遇到了艾薩克(Isaac)、阿卜迪(Abdi)、阿里瑪(Alima)和穆斯里瑪(Muslima)。他們正跟五個牧民家庭在一塊,在今年的一次嚴重干旱中,他們的牛群全部死於飢荒。現在,他們已決定結束放牛的生活。

三年災難性的大雨之後,這些來自博洛南部落(Borana tribe),為尋找水草而一年遷徙了幾千里的家庭,不約而同地決定在這定居下來。再回到4月,他們收拾起鍋碗瓢盆和可憐的一點家甚,放棄了在布托(Bute)的泥土草房,開始他們最後一次的遷徙,來到依博羅(Yaeblo),一個突然興起在莫耶爾(Moyale)附近的一條骯髒道路邊上的以燒木炭為業的近乎貧困的村莊。現在,他們住在用樹枝和塑料薄膜搭建的臨時工棚裡。他們看上去像是地震或洪水過後的倖存者,但實際上,這些人是世界上第一批因氣候變化而造成的難民。

對於在艱難環境下擁有和飼養牲口而有著深切自豪感卻又極端保守的人,與我們交談時,他們卻沒有因為要放棄幾個世紀以來的傳統生活而表示遺憾。事實上,他們似乎很欣慰。 “也許會有更好的生活,”40歲的部落首領艾薩克說,“我們可以燒木炭,賣柴火。我們的孩子可以去當兵或者做生意。我們再也不想回去養牛了。”

受到影響的並不只是他們。乾旱已影響到橫跨肯尼亞、索馬里、埃塞俄比亞、厄立特里亞、蘇丹、乍得,直至布基納法索和馬里的廣大地區的幾百萬人,成千上萬的牧民不得不放棄他們的牲口。 “(最近的這次乾旱)是我們遇過的最壞的事情,”24歲的阿里瑪說,“所有的土地都乾了。我們一無所有,甚至連飲用的水也沒有。我們的牛都死了,我們沒什麼希望。以前從不曾發生這種事情。所以我們決定去一個能夠改變我們生活,讓我們孩子受到教育的地方居住。”

乾旱
肯尼亞,一個面積兩倍於英國的地方,四處乾旱炎熱。所有像莫耶爾這樣人口超過10000人的城鎮都陷入了缺水的危機中。政府旱地項目(Arid Lands programme)的一個地方主任,索拉(Molu Duka Sora)告訴我們,在這個地區中心的一個大型公共水庫已乾涸好幾個月了,而在廣闊的半沙漠地區的主要井孔也一個接一個地枯竭。今年早期,莫耶爾有50多人死於霍亂。人們普遍認為,霍亂是因人與動物共用越來越少的水所致。

整個肯尼亞,物價已經翻倍。一瓶20升的劣質水的價格已經漲了四倍。國家公園的大型項目已大規模停業,電力不得不配額供應,汽油與食品供應也深受影響。隨著像艾薩克這樣來到城郊的牧人們帶著牛群到路邊吃草,多個世代以來,內羅比的大街上第一次有牛群出現。飢俄橫行,肯尼亞全境的暴力事件開始增加。

“缺水正在成為夢魘。河流乾涸,氣溫變化,我們很可能陷入更多的麻煩中,”聯合國的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的肯尼亞副主席,裡查-奧丁戈(Richard Odingo)教授說。

“幾個月前我們通過了(這個地區乾旱情況的)緊急水平,”一個駐內羅比的歐洲委員會人道主義事務幹事,Yves Horent說,“一些家庭在最近的七年裡沒有收成。人們在努力去適應環境,但這些牧人知道,他們面臨著重重問題。”

在肯尼亞和其他地方的許多人並不知道事情發生的規模和速度。東非國家在赤道上,一直經受著嚴酷的干旱和炎熱的氣溫。近80%的土地被官方分類為旱地,幾個世紀以來人們已經適應只靠一點點水度日的生活。

有人認為當漫長的雨季在十月到來後,乾旱就會結束,所有的一切都將恢復正常。

但是,未必。一個為一家愛爾蘭慈善組織“關心全球”(Concern Worldwide)工作的氣候變化顧問、馬賽伊(Maasai)老兵,Leina Mpoke說,今年發生的干旱,是砍伐森林、過度放牧、過度用水和大規模人口增長所導致的相互交織的生態災難的最新一例。

“在過去我們習慣了一個每十年一次大的干旱的氣候循環週期。1970年代,變成了七年一個週期;1980年代,則是五年一個週期,而到了1990年代,我們幾乎每兩年或三年就有一次乾旱。自2000年,我們已經經受了三次主要的干旱和一些乾燥天氣。現在它們幾乎每年都發生,橫跨整個國家。” Mpoke說。

他列舉了幾個他和其他人觀察到的氣候變化的徵兆,所有這些都得到了肯尼亞天文官員和當地政府的證實。 “熱浪發生的頻率正在加快。逐漸地,氣溫趨於極端,水蒸發得更快,井日漸乾涸。更廣大的地區受到干旱的影響,洪水也更嚴重了。”

“我們觀察到季節也有所改變。以前發生在六、七月份的寒冷天氣,現在來到更早了,且持續更久。我們將面臨更多不可預料的、極端的天氣。比以前更熱,熱得更久。而雨變得更稀少,在一年中不同的時候到來,農民無法判斷什麼時候該種植。更多的傳染性疾病侵襲人與動物。”

“我們必須改變”
Mpoke說,他不理解為什麼富裕國家的人不能理解發生在像肯尼亞這種地方的事情的規模與嚴峻程度。 “氣候變化就在這,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這不是關於未來的想像和展望。氣候變化加劇著現存的問題。它讓一切更複雜。現在,就在這兒,我們必須改變。”

當前的旱情很嚴重,但牧民和幫助牧民適應生活的西方慈善組織稱,他們還沒有缺水到土地、人和動物都不足以從這次乾旱中恢復過來的嚴重程度。 “現在人們看到干旱來得越來越頻繁。他們知道他們不能再飼養動物。動物繁殖需要時間。需要幾年才能恢復。每十年一次乾旱沒有問題,但十年一次豐沛的雨季卻不夠。” Horent說。

預測和適應乾旱的傳統方法都不再起作用。一個總部設在莫耶爾的開發集團Cifa的主任,伊布拉希-亞當(Ibrahim Adan)說,在過去,牧民可以從星辰、屠殺的動物的內臟和蔬菜上的細微變化中,觀測到干旱或雨季來臨的徵兆。 “當乾旱來臨,老人們會到幾英里外的地方去協商放牧權,不讓一個地方過度放牧。牛群會趕到更遠的部落親戚家去放養。人們會減少牛群的數量,賣掉一些,殺掉最好的牛,保存最好的牛肉,以度過艱難的時期。現在,這些方法不行了。”

Francis Murambi,一個莫耶爾的開發工人,說:“土地變化很大。僅僅60年前,莫耶爾周圍的土地上有許多的草、大樹、象、獅子和犀牛。”而今天草不見了,被擦掉似的。因為牧場太少了,過度放牧的現像很嚴重。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在過去,一個牧民家庭靠幾頭牛就可以生存,這些牛提供的牛奶和食物綽綽有餘。而現在隨著牧場日益貧瘠,那些養牛的人就需要更多的牛才能生存。但更多的牛又進一步讓土地狀態惡化。土地支持的人越來越少,而人口卻不斷增加。 ”

“(以前)我們不需要錢。牧場很好,牛奶很好,你可以自己生產黃油。現在呢,情況很糟,一切都不可能,”埃塞俄比亞邊境附近的Ossang Odana的一個酋長,Gurache Kate說。 “昨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我們派去放牛的人打來的,他在250英里遠的地方,他說牛都死了。”

氣候變化所導致的變動,又帶來了更複雜的變化。伊布拉希-亞當說:“牛一直是你取之不盡的源泉。成為一個博洛南部族的人,就意味著你必須飼養牲口。這是你身份和命運的一部分。它給你地位。在傳統上,牛是生活的中心。舊時的人們把牛看成是他們文化的中心。驕傲、愛,以及對牛的重視,在歌裡得到傳頌。我的父親永遠不會把牛賣掉,它們是他生命的延續。”

現在,對於像艾薩克、阿卜迪、阿里瑪和穆斯里瑪這些人,一切都已過去,隨之而去的還有獨立和自足。 “貨幣經濟侵入進來,還有教育,和安定的生活,”亞當說,“年輕人更多的是把牛看成是商品必需品而非他們文化的核心。”

科學家和政府沒有說出的重大恐懼是,目前的干旱在繼續惡化,讓土地無法居住。 “這不是僅僅影響肯尼亞的事情。肯定的是,如果氣候變化一直存在,乾旱繼續時常光臨,20年後,這塊土地上的人將少許多,”亞當說。 “牧民們不會離開,但他們的生活將大為不同。”

2009年9月3日星期四

[轉載]蛤蟆眼中看問題

文 /伊莎貝爾•希爾頓
來源:中外對話 2009年9月2日

尼泊爾水資源部前部長迪帕克•吉亞瓦利就如何從基層群眾的角度對喜馬拉雅氣候變化問題進行科學研究的問題接受伊莎貝爾•希爾頓的採訪。

『傳統觀點認為最赤貧的人群是最脆弱的,但是我們卻發現實際上中低階層最容易受到影響。』

尼泊爾水資源部前部長、尼泊爾水資源保護基金會研究主任迪帕克·吉亞瓦利先生在接受『中外對話』總編伊莎貝爾·希爾頓的採訪時認為,新的研究需要科學深入到基層人民中間幫助他們應對喜馬拉雅地區的氣候變化的問題。

伊莎貝爾·希爾頓(以下簡稱『希』):預測未來氣候變化對當地的影響,其準確度究竟如何?

迪帕克·吉亞瓦利(以下簡稱『吉』):人們對於這一問題有一些混淆: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越來越讓人感到恐懼,有些事情的後果是非常確定的。除此之外,儘管各種各樣的模型對各類情況作出了預測。但是,喜馬拉雅地區所面臨的問題還沒有真正開始得到解決。科學在研究降雨量以及降雨量對當地所產生的社會影響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希:科研工作如何能夠與這一地區更緊密地聯繫起來?

吉:在喜馬拉雅地區和南亞地區,不同地方所受到的影響是各不相同的,而且冰川僅僅是問題的一部分而已。馬爾代夫將會被淹沒,斯里蘭卡或許將遭受更多的海嘯以及更猛烈的風暴的侵襲。孟加拉國也會面臨著許多自身的問題。這些國家不會受到冰川問題的直接影響。對冰川問題進行研究的意義更多的是在於其強大的指示功能:冰川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有不對勁的地方了。就像發燒去看醫生一樣:因為你知道你生病了。但是,我們還不具備足夠的知識,因此,我們無法準確地預測冰川對眾多地區所產生的影響。比如說,如果你看了最新的一份IPCC(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報告,你就會發現,喜馬拉雅地區完全是空白。當地的人們已經深受其苦,但是我們卻無法確定某項後果是否與氣候變化有直接關係。

我們在尼泊爾各地進行了一系列調研。當我們將農民組織到一起,詢問他們目前確實遭受的由氣候變化所導致的影響有哪些時,他們中的許多人根本無法將他們目前所遭受到的一切與二氧化碳排放聯繫起來。我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在大部分的地區,氣候和天氣兩個詞是沒有區別的。但是,當我們問他們的農業正面臨什麼問題時,一系列的影響便顯現出來。

有些問題是能夠預測的,比如說,春季提前了一周。儘管『真正』的春天還沒有到來,萬物就已經開始生長。但是,隨後寒流卻有可能突然來襲。這種氣候對黃瓜的生長似乎有一定影響:雄花的數量會遠遠高於雌花的數量,因此收成就會減少。芒果開花結果之後,果實會萎縮脫落。所以,芒果的收成也大為縮減。生長在低地的害蟲開始向山上遷徙。某些低地的雜草也出現在地勢更高的地區。

為了了解人類所受到的影響,我們還對某些重大的地區性災難進行了研究。比如像印度季風的消失,或者台拉河地區的洪水等重大事件等。了解目前正在發生什麼至關重要。我相信,我們需要從氣候變化的角度重新思考發展的問題。而目前我們還沒能做到這點。

希:目前還沒能做到這點的原因是不是因為發展部門還沒掌握此類詳細信息呢?

吉:你說到點子上了。我們可以通過遙感技術和衛星獲得鳥瞰圖。儘管鳥瞰圖很有用,但是還不夠。對於像尼泊爾這樣地形多變、社會復雜的國家而言——全國擁有90多種語言, 103個種姓和民族——我們需要有地面圖作為鳥瞰圖的補充。我稱其為『蛤蟆眼』科學。

希:是不是因為高端科學無法進行細分從而無法解決某一特定地區所發生的問題呢?

吉:沒錯。我們面臨的問題涉及範圍很廣:生物多樣化、地質多樣化、文化和種族多樣化。我們之所以關注這個蛤蟆視圖就是因為我們發現人們並不是坐等《聯合國氣候變化公框架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會議協議的簽訂。數百萬普通民眾正根據他們自己的民用科學以及他們的傳統知識做出響應,用他們日復一日的足跡投出他們的選票。人們正是通過這些來做出他們的日常決策。

高居象牙塔的科學需要真正走下神壇,與民用科學和傳統知識進行面對面的交流,了解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從而各國政府也能夠進行規劃。高高在上的科學已經開始研究為什麼黃瓜的雄花的數量大於雌花的數量,漿果的成熟期為什麼會不對的原因。

舉個例子,沒有人研究土棲動物群的問題,土棲動物群對萬物的生長至關重要。並且一旦出現問題,它們是最早的一批指標之一。它們能夠影響從植物到鳥類在內的一切生物。然而沒有人知道它們怎麼了。科學家們需要重新調整他們的研究方向,多聽聽當地群眾的意見,然後再去開展研究,這樣他們提出的戰略才能更站得住腳。

希:研究結果發現什麼人最容易受到影響,您知道嗎?

吉:是的。傳統觀點認為最赤貧的人群是最脆弱的,但是我們卻發現實際上中低階層最容易受到影響。原因是,最赤貧的人群從來就沒有足夠的土地養家糊口,所以他們總是不得不想方設法通過各種渠道賺錢。他們一年中有一部分的時間根據季節情況外出打工,因此他們已經擁有了所需的人脈資源。他們天生具備很強的自救能力,所以一旦收成沒有往年好,他們就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外出打工上。

而對於中低階層的人們來說,他們有足夠的土地使他們可以完全靠農作物為生。如果一年收成不好,他們也許還可以捱過去。但是如果連續兩三年都是如此的話,他們就會變得一無所有,那時你就會看到在印度所發生的一幕——農民因無法生存下去而自殺。這種情況在尼泊爾也有發生。貧困的人們雖然備受苦難,但是他們卻沒有被逼到絕境。真正受到重創的是那些中低階層以及更高階層的人們。社會穩定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希: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有可能採取哪些應對措施呢?

吉:解決方案不應該僅僅針對水域、針對目前所存在的問題。我們可以大談特談一些宏偉的解決方案,比如說:建造高聳的大壩,但是修建大壩大概需要 40年的時間,然而在尼泊爾,一屆政府是否能夠執政40天我們都不知道。解決方案必須是數百萬個家庭能夠接受的。方案是否對他們有所幫助?如何幫助他們?對此,我們還沒有進行足夠的科學研究。我們需要民用科學、以及腳踏實地的真理。

對於如何做到這一點,我們有些建議。目前,我們還只是沒有足夠的數據建立地區模型。但是,比如說,如果在尼泊爾的每個學校裡面設置一個氣象監測台,讓孩子們讀取監測台的數據,讓校長將讀取的數據傳真回來,那麼數據採集點就從450多個猛增到4,000多個。我們的數據就會突然之間豐富起來,而且同時還讓當地群眾能夠全方位地了解問題。

雖然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一開始,只是在學校裡設置雨量器,並跟當地的調頻廣播電台合作發布數據。廣播電台對此非常興奮,因為他們能夠談論當地的天氣情況了,而不是照本宣讀從加德滿都發來的天氣預報,而這些來自加德滿都的數據可能跟當地沒有絲毫關係。

我們希望我們的報告能夠指出一些最根本的東西、那些當地人們已經採取的應對措施,例如:建造高腳房。這樣汛期來臨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搬到樓上去,從而保證人的安全和糧食的安全。險情過去後,他們可以再搬回來。有些村子已經將他們的地基升高,只是升高了一點點,但是卻足以躲避洪水。

希:但是未來的洪水不會更嚴重嗎?

吉:並不是所有的主要洪水災害都是由於水量過大所引起的。比如說,科西水難發生時,水量其實比平時的水量還低,其發生的根本原因在於大壩修建的不合理,從而導致印度比哈爾省的350萬人口和尼泊爾的6,500人口流離失所。如果明天的洪水更加嚴重,我們就會遭遇更多的類似科西水難的現象。未來的洪水也許會更嚴重、更頻繁,但是我們無法確切地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訪談者簡介:
迪帕克·吉亞瓦利:尼泊爾水資源部前部長,尼泊爾水資源保護基金會研究主任。
伊莎貝爾·希爾頓:『中外對話』總編

2009年9月1日星期二

環保電池是玻利維亞的夢魘?

(編按:當世人目睹氣候變遷所帶來的災難,各國政府和企業都積極尋找替代能源。鋰電池乘著技術比較成熟及開發成本不算高的優勢,成為了爭相開發的新能源,特別是汽車產業近來在各國政府的支持下,加速與電池產業整合,開發電動汽車,成為一支冒起最快的產業。

然而,替代能源的開發是否就可以解決氣候變遷背後的種種社會不公義,還是持續深化?全球化監察持續關注電池行業背後的勞工、人權和環境問題,我們期望帶出一個信息:解決氣候變遷,必先解決壓在社會底層的問題。

以下是我們翻譯自《趨向自由》(Toward Freedom)網站的一篇文章,指出由於全球對鋰金屬的需求日增,使擁有全球最大鋰礦藏的拉丁美洲國家玻利維亞,立刻成為世人的焦點,然而,鋰礦卻為這個國家和人民帶來了什麼?這篇文章為你做出詳細報導。)

玻利維亞鋰礦爭奪戰與環保能源的前景

文/April Howard
譯/Eunice Chan (全球化監察翻譯志工)
來源/Toward Freedom網站 2009年5月6日

有世界最大鏡子之稱,位於玻利維亞西南部的烏尤尼鹽湖(Salar de Uyuni),是一個著名旅遊區,而且探明的鋰元素存量更達全球總量的一半,因而成為各國政府及電動車生產商注目的鋰電池庫礦。奧巴馬在總統競選期間曾承諾於美國推廣插電式混合燃料電動車,至2015年合共生產一百萬輛,同時更會於刺激經濟方案中撥款數十億元作為電池技術研發及生產。

玻利維亞是南美洲最貧窮的國家,其左翼總統莫拉萊斯(Evo Morales)就寄望發展國營鋰元素提煉及電池生產工業,以賺取更多外匯推行醫療、教育及扶貧項目。

正當環保及民族訴求為鋰礦業及政府帶來龐大資金,卻有兩個問題懸而未決,一是提煉鋰元素將對玻利維亞農業及旅遊業帶來的影響,二是鋰電池作為電動車工業能源解決方案的可行性。

最好的元素
鋰是金屬當中最輕的元素,其密度是水的一半,就算只用小刀也能把它切割,但當這種金屬一接觸到氧氣,便會立即由富有光澤的純白色變成灰暗的木炭色。鋰由於密度低,可以浮於油面,燃燒時會出現深紅色的火焰,而且可在水中點燃。鋰元素在現代社會中被廣泛運用,用來製造玻璃、陶器及飛機零件,甚至多種情緒穩定藥劑及建造人工核反應堆,而最重要的用途就是製造電池。

在元素中,鋰離子的原子能反應範圍較細,負電性較高,相較其他金屬更能於低溫下沸騰,這些條件使生產出來的鋰離子電池重量輕、體積細、比鹼性電池更耐用。現時,鋰離子電池已應用於全球約20億部又輕又細的手提電話;同時,因南美及西藏鋰元素開發,鋰離子電池在電腦、mp3音樂播放器及其他電動工具的應用也正在提升。鋰離子電池售價比較鎳電池為高,但隨著鋰元素產量增加,售價將逐步下降。

目前,智利、阿根廷及中國(西藏)是最大的鋰生產國。大部份的提煉廠只進行鋰提煉而摒棄其他礦物提鍊。自2004年起,全世界鋰產量大幅上升,其中智利的增幅最明顯。阿根廷則積極擴充現存工廠的產量及建造新廠房。多年來,鋰碳酸鹽易於生產,產量也由每年16噸提升至25噸以配合需求。

「我的祖父母以鹽為生,現在我們也是這樣。」
波托西(Potosí)是玻利維亞境內重要的銀及錫開採城市,於17世紀時甚至較法國巴黎更富裕,幅員更廣闊,但現時卻成了南美洲內最貧窮國家中最窮困的省份。150英哩的泥路、離島及火山飄浮物橫過純白簡樸的鹽淺灘--烏尤尼鹽湖(Salar de Uyuni)。據科學家研究,這個世界最大鹽湖是一個遼闊的內陸洋;而根據傳說,鹽湖則是由一個四出尋找兒子的哀傷女神的奶水及淚水乾涸而成,由於光滑的表面充滿鹽結晶,反射率高,在太空都能夠以肉眼看到。

自古以來,鹽湖是玻利維亞南部城鎮Lípez的人民賴以維生的天然資源。Juan Colque一直在小城鎮Colchani發展他的房子,售賣各種鹽製雕塑如美洲駝、碗、骰子等,而且每年超過六萬遊客會特地參觀鹽屋。居民也會把鹽耙鬆成一堆去曬乾,然後用鏟子把鹽放到卡車上運去山谷。在鹽湖城內,大部份房子和建築物都是用結晶礦物所建。「我是當導遊的,我知道鹽湖就是我的手。當鋰元素開始開採,我也將會做相關的工作,你只能做任何你能做的事,這裡的人每天都要過生活。」

寧靜的烏尤尼鹽湖每到冬天就會變成玻利維亞內的最大都會,在這個旅遊旺季,日間陽光充沛猛烈,直到夜幕低垂,取而代之則是澟烈寒風。在盛夏,雨水令河流的水位提升,甚至淹沒連接烏尤尼鹽湖的泥路及鐵路。在市長辦公室,顧問Luis Ramirez Ríos直言烏尤尼鹽湖是一個被國家及政府遺棄的地方,但他只好寄望鋰礦開發的收益能改善這裡的人民生活。

現時,旅遊業是這裡最主要的行業。烏尤尼鹽湖旅遊資訊辦公室位於市中心的小型鐘樓底層。Omar Perez指出遊客數量正以每年14.95%增長,而現時一共有74個旅行團營辦商。Perez承認鋰元素開發可以帶來益處,但這也是一個未兌現的承諾,「烏尤尼鹽湖的人民完全同意鋰元素開發在經濟上的重要性,雖然政府說能夠創造就業及原料以造福人群,但是你可在街上隨意找人問問,他們都會告訴你,至今沒有任何跟鋰元素有關的改變。」

南部高原區域工人和農民聯合會(FRUTCAS)位處城鎮邊緣地區,在其閘門上雖然有一張寫上「沒有鋰元素職位空缺」的標示,但門外仍有不少本地人在等待就業的機會。該組織的執行秘書Francisco Quisbert 認為鋰元素能有助聯會的成員脫離貧窮,但前提是應百分百由國家營運開發,而大部份收益也應留於區內,因為跨國公司將會帶走所有收益,也不會回饋投資到這個國家。十年前,Quisbert成功組織抗議行動反對政府將鋰元素儲存售予美國鋰業公司。2005年原是古柯葉農民的莫拉萊斯獲選為玻利維亞總統,並發出範圍甚廣的指令,全面國有化所有天然資源的開採,及建立一個新體制以推動社會變革。莫拉萊斯所提出的首批總統法案中包括佔領天然氣提煉廠,現時更將其中部份國有化。

化學師兼多間大學總監Pedro Crespo Avizuri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研究鹽湖及礦物,認為建立國營及國有鋰元素提煉廠是一種『科學非殖民地化』的手段。

資本主義的眼睛
前採礦部長Mariobo Moreno指出「政府要對抗全球化的手段,包括跨國合作、經濟及國際政治壓力。」

「事實上,當紐約時報報導了玻利維亞擁有全球半數的鋰元素後,在國內沒有引起多大注意,因為這不是什麼新聞,但卻為玻利維亞引來全球資本主義者的注視。」

國際新聞媒體去年以「鋰體制恐懼」作為頭條,報導有關莫拉萊斯主張把鋰元素提煉廠及電池生產轉為國營工業。撰寫紐約時報文章《玻利維亞:鋰元素的沙地阿拉伯?》及《民族主義者威脅玻利維亞的鋰元素供應》的Simon Romero指出「新體制會令印第安人控制了在他們領土內的天然資源,助長他們的能力從權力機構及私人企業手上贏取專營權,甚至封鎖採礦項目。」但是,由南半球事務委員會(COHA)發表的報告則指出玻利維亞在礦產豐厚但基礎建設不足的情況下,可以從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國家中學習管理珍貴資源的經驗。

領導玻利維亞的未來
莫拉萊斯於2008年5月在Rio Grande de Lípez三角洲主持鋰元素提煉實驗廠房的奠基儀式。該鋰元素提煉廠的建築總監Marcelo Castro認為總統莫拉萊斯「不單是土生土長的總統,也挽回了我們的道德價值。」

根據玻利維亞的研究組織CEDIB,官方計劃以輸送管在鹽湖東南面進行鹽水抽取及運送。14,000平方米的鹽湖蒸發池可從鹽水適當地收集到商業用鹽。實驗廠房將招聘55名工人達到每月生產40噸鋰碳酸鹽,官方更預計廠房將於2010年1月開始運作。

報告也提及生產鹽湖中的其他礦物,包括碳酸鉀、硫酸鉀、硼酸及氯化鎂。但是當我問到實驗廠房的生產容量時,Castro強調學習自行抽取及輸出鋰,是需要跨過很多障礙,但他始終著眼於這個項目將會為玻利維亞所帶來的長遠利益。

不建立這實驗廠房,便不會出現更大型的工業廠房,因此有需要確立長遠願景,從加工鋰碳酸鹽提煉成為鋰金屬,供應給電池生產。這些項目更可以容許低價輸出鋰碳酸鹽給國際企業進行加工及售賣,從中獲取大額利潤,而且將會受到各方歡迎。今年早春,莫拉萊斯宣布玻利維亞將不會出售未經加工的鋰碳酸鹽予國際電池生產商以謀取利益。鋰電池及汽車都應在玻利維亞境內生產。法資公司Bollore沒有阻止這個建議,也沒就此消息採取行動。印度的Jindal公司多年來計劃在玻利維亞進行鐵開採,但至今仍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

比小說更瘋狂
另外,近距離觀察烏尤尼鹽湖會發現擺在Castro及充滿期望的電池生產商面前的,是開發鋰元素資源的挑戰。

事實上,經絡研究顧問公司指出,多個因素將阻礙烏尤尼鹽湖成為世界最大的鋰生產地。例如,烏尤尼鹽湖的鋰礦中心點的質量低於現時在智利阿塔卡馬(Atacama)的大型生產地,鋰礦藏也不夠集中,因而令鹽湖的開採範圍越加擴大。而鹽水中的鎂將令提煉過程更為繁複。另一個複雜的因素是烏尤尼鹽湖的蒸發率只及阿塔卡馬礦場的百分之四十,這說明了需要更時間進行提煉,這些因素都會令烏尤尼鹽湖的鋰提煉過程較複雜及時間較長。

這代表了玻利維亞政府計劃在2013年達到鋰月產量1000噸及較現時世界最大鋰生產地智利阿塔卡馬縮短一半時間進行提煉的構想是難以達到,主要原因是鹽湖存有高濃度的鎂及低提煉度。

封閉的線路圖?
過去五百年,採礦對玻利維亞的土地及社區帶來不能逆轉的環境破壞。在烏尤尼,當我向Francisco Quisbert問及他對鋰元素開採的環境問題,他立即引用過去反對水源出口運動及反對聖克里斯多巴礦場(San Cristobal,現在屬於住友金屬礦業(Sumitomo))運動作例子。他哀嘆農夫及行動主義者曾成功阻止向智利每秒輸出6000公升地下水的計劃,但卻未能阻止因為採礦而每日耗損40,000立方米地下水的情況,而這種用水量將令農地逐步乾涸。但是,較之於潛在成本,Quisbert始終較關心鋰元素生產所帶來的潛在收益。

玻利維亞捍衛環境陣線(FOBOMADE)的Elizabeth Lopez關注到現時缺乏有關可用水的應用及影響的研究。她擔心鹽湖開採所引致的破壞,但也明白到當地農民為何會因為開採鋰的前景而興奮。「當人們成功反對LITHCOA及水源輸出,這次勝利讓人們感到他們對鋰元素開發的權利。」新政府同樣面對複雜的程序。「當外國企業出現,我們可以研究、抗爭及對政府的投訴,但當政府自行推動,並公開宣稱將會帶來更大改變時,這將會更顯複雜。那樣我們要投訴誰呢?」

政府也關注到工廠所造成的潛在影響。官方聲稱這過程就如「封閉的路線圖」-由鹽水中提取鋰,再把所有東西放回去,現代的採礦是異常簡單的,烏尤尼鹽湖的鎂含量高將需要抽取更多鹽水進行提煉。問題是提煉過程將對影響到鹽湖的本土生態及氣候型態。若移除鋰元素是一個良性過程,政府將需要加倍留意工廠的運作。工廠可能產生二氧化硫,但長期排放會污染空氣,影響健康。

電池推動的國王新衣
與此同時,科技進步令鋰電池可在短時間內完成充電。另外,3月19日在南加州電動車廠參觀活動中,奧巴馬宣佈投放20億美元作為能源競爭補貼計劃,以鼓勵美國開發混合燃料電動車及電池生產,「讓我們知道你的構想及公司都是最富能力迎接美國挑戰的,而我們將為你提供機會去作出証明。」奧巴馬說。

但是,推廣生物燃料作為綠色能源實際上會做成淨能源損失,而鋰電動車就如國王的在持續能源上的新衣。另一個關鍵是鋰電池只能儲存能源而不能生產能源。所以問題是哪裡可以找到推動電動車及機器的大量能源。除非風力、水力及太陽能能同時達到技術上的躍進,『沙特阿拉伯鋰』所製的未來電池不單會摧毀地球環境,更會重覆今天能源政策上的失敗。

April Howard於紐約州立大學普拉茨堡分校教授拉丁美洲歷史,並且是一位高中社會學教師。她同時擔任網上雜誌UpsideDownWorld.org的編輯,該網站主要報導拉丁美洲社會運動及政治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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